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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非洲之角”:动荡的形势与和平发展构想

发布时间:2023-03-31来源:国合中心

“非洲之角”又称东北非洲,位于亚丁湾南岸,隔红海与阿拉伯半岛相望,因呈犀牛角状向东突出伸入阿拉伯海而得名。近年来,“非洲之角”处于动荡与欠发展状态,又因其突出的战略地位,受到域外多方势力拉拢和争夺。

“非洲之角”是中国推进“一带一路”合作的重点地区,中非合作的多项标杆成果汇聚于此。2023年1月9日至16日,中国外交部长秦刚访问了埃塞俄比亚等非洲五国。秦刚强调,“非洲之角”战略位置重要,对非洲乃至中东和平稳定具有重要影响。中方提出“非洲之角和平发展构想”,旨在支持地区国家实现团结自强和繁荣稳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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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10月29日,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的教育部大楼外发生汽车炸弹爆炸事件,造成至少100人死亡、300人受伤。

冲突迭起的“多难之地”

地缘政治概念上的“非洲之角”多被认为包括埃塞俄比亚、厄立特里亚、吉布提和索马里四国,是连接印度洋、红海、地中海的要冲,地理位置和战略意义重要。冷战期间,美苏两国为争夺“非洲之角”控制力,通过扶持代理人在此展开明争暗斗,带去战火和灾难。冷战结束后,该地区内旧恨未解,又添新仇,时至今日仍受多重安全问题困扰。

首先,该地区国家间冲突不似以往频繁激烈,但在民族矛盾、宗教纠纷与西方殖民分化的影响下,各国间的恩怨仍难分难解。1998年,因边境划界纠纷,厄特与埃塞爆发战争,造成八万人死亡。这场战争后,两国处于敌对状态,直至2018年阿比任埃塞总理后关系才有所缓和。1977年,索马里与埃塞俄比亚在埃塞欧加登地区爆发战争,起因是当时的索领导人扶植欧加登地区的索马里族成立“西索马里解放阵线”,大搞分裂活动。“欧加登”战争后,埃塞一直忌惮索利用“复国”思潮煽动国内索马里族分裂势力,对索长期提防警惕。2006年,埃塞为防止索武装势力“伊斯兰法院联盟”掌权威胁本国安全,在美国的支持下出兵越境打击该组织。吉布提与厄特亦存在领土争端,两国时常爆发小规模武装冲突。

其次,“非洲之角”国家的国内矛盾逐步发酵,演变为武装冲突甚至战争。1991年西亚德政权倒台后,索陷入各方混战的“无政府”状态,西北部索马里兰地区直接宣布“独立建国”,东北部邦特兰、南部朱巴兰等地区亦有地方武装割据势力。索虽于2012年在国际社会帮助下建立联邦政府,但未能有效控制全国,目前仍处于动荡之中。阿比任埃塞总理后,推动政党重组、经济私有化等社会改革,国内矛盾进一步被激化。2020年12月,埃塞联邦政府因选举纠纷与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(“提人阵”)爆发武装冲突,并迅速升级为内战。2022年11月2日,埃塞联邦政府与“提人阵”达成永久停火协议。目前,双方虽已签署停战协定,但民族矛盾的根源尚未化解,地方分离势力“奥莫罗解放军”等组织仍在兴风作浪。

第三,恐怖主义、自然灾害、难民危机等非传统安全威胁给“非洲之角”局势“火上浇油”。长期动荡之下,“非洲之角”已成恐怖活动重灾区。索马里涌现多股恐怖组织,势力最大的“青年党”借绑架、走私活动筹措资金,持续策动恐怖袭击。域外恐怖组织也趁乱而入,“基地”组织、“伊斯兰国”潜入“非洲之角”开疆拓土,图谋在该地区打造恐怖主义支点。“非洲之角”还是全球受气候变化影响最大的地区之一,干旱、洪涝、蝗灾频发,从而加剧粮食危机。难民问题也是“非洲之角”的治理困局之一。据联合国难民署统计,2022年初“非洲之角”地区难民数量达452万人,且呈急速增长趋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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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2月,中国人民解放军驻吉布提保障基地与吉布提卫生部合作开展“光明行动”专项医疗服务。中方无偿为当地103名白内障患者实施康复手术。

域外力量的“必争之地”

“非洲之角”地区一直是国际各方经略之地。美国对“非洲之角”尤为关注,一直频繁插手地区事务。冷战时期,美国与苏联分别支持埃塞与索马里,而“欧加登”战争背后也有着美苏博弈的影子。9.11事件后,美国继续以“维和反恐”名义,高调介入“非洲之角”局势。2007年,美国因厄特内政不符合“美式民主”以及拒绝美驻军,便以厄特“资助恐怖主义”等借口对其实施长期制裁。埃塞内战期间,美国国会参众两院通过《埃塞俄比亚和平与稳定法案》,要求政府支持内战双方和平调解。这之后,美国一面频繁派遣其“非洲之角”地区事务特使在埃塞政府与“提人阵”间进行“穿梭外交”,一面借停贷停援、禁运等手段向埃塞政府施压。美国对谈判与和平进程暗施影响,将《埃塞俄比亚和平与稳定法案》中有关人道主义援助、战后过渡、战争罪追究等内容植入埃塞政府与“提人阵”签署的协议中。可以说,埃塞政府与“提人阵”关系转圜,除了双方“兵困财尽”外,也有美国在背后以利相诱的影子。军事上,美国十分重视在“非洲之角”的战略部署,在吉布提建立了非洲最大的美军基地—莱蒙尼尔基地,并以此为依托,构建在东非乃至全非反恐作战的前线。美国还积极推动“非洲之角”军事建设“联动化”发展,在埃塞、吉布提等国部署无人机作战基地,意在将吉布提的基地从镇守东非的“桥头堡”,打造成俯瞰红海、投射整个非洲的“大本营”。近年,随着中美博弈日趋激烈,美国在非军事建设目标逐步转向应对“大国竞争”,本质是要构建“排他性”安全格局,深度把控“非洲之角”安全形势,拒止中俄等国在该地区开展安全合作,从而维系自身霸权。

周边国家也将目光投向“非洲之角”。中东国家对“非洲之角”既有基于历史与宗教的紧密联系,也有出于现实的战略考量,故而加以大力拉拢。土耳其希望借“对非开放”政策提振自身国际影响力。土早期对“非洲之角”的经略注重提升自身“软实力”,合作形式以贸易、援助、援建清真寺为主。近年来随着军事实力增加,土越发看重红海地区的战略价值,借斡旋索马里兰问题、开展军事合作等方式大力拉拢索马里,希望在索建立亚丁湾战略支点,以实现其“地中海—红海—印度洋”战略通道构想。伊朗迫切希望在“非洲之角”寻求战略空间,对埃塞、厄特、索马里、吉布提均提供过援助和投资支持,特别是借反美这一共同立场拉拢厄特。沙特、阿联酋等海湾国家不甘将红海西岸拱手相让,亦与伊朗展开角力。海湾国家通过大规模投资积极改善与地区国家关系,并与美国一道参与斡旋“非洲之角”事务。随着利好不断加码,索马里、吉布提呈现“背伊向阿”趋势,海湾国家顺势加强在红海地区的军事存在。北非国家也不甘落后,埃及召集红海沿岸国家组成“红海联盟”,拉拢吉布提与索马里“入伙”。

其他域外大国也有意涉足“非洲之角”事务。欧盟、英国、日本在美国的影响下,纷纷跟进与该地区国家的合作,增加在该地区的投资援贷,开设基地,与美国形成战略呼应。俄罗斯以苏联时期的外交影响为基础,在“非洲之角”保有一定影响力,并将该地区作为外交长期深耕的重点。2022年7月,俄外长拉夫罗夫访问埃塞,称将进一步深化双边合作。2023年1月,拉夫罗夫访问厄特,许诺大力推进安全合作。“非洲之角”国家的粮食高度依赖进口,俄作为主要产粮国,借粮食贸易援助对地区国家施加影响。除在吉布提驻军外,俄还积极拓宽在红海地区的军事存在,计划与厄特、苏丹两国建设基地。俄的投入也换来了回报。乌克兰危机爆发后,厄特在联合国多个对俄不利决议的投票中投下反对票,表明“挺俄”立场。

中非合作的“样板之地”

在经济领域,“非洲之角”国家是“一带一路”建设的重要伙伴,中国一半以上的石油进口来自中东和非洲,“非洲之角”的安全局势事关中国石油航道的命脉。在安全领域,“非洲之角”对于中国军队“走出去”和维护海外利益同样具有重要意义。2008年以来中国海军执行的亚丁湾护航任务,以及2011年中国从利比亚撤侨的行动都表明了红海航道的重要性。中国于2015年在吉布提建立了第一个后勤保障基地,筑牢了中国海外利益保护的首个基点。

在与“非洲之角”国家的交往中,中国秉持“发展才是硬道理”的理念,利用投资、贸易、基建等手段实现互惠互利合作共赢。随着“一带一路”倡议的展开,中国与“非洲之角”国家的合作逐步拓宽。东方工业园是中国民企在埃塞创办的首个国家级境外经贸合作区,也是中埃产能合作的典范。中国交建集团承建的亚的斯—阿达玛高速公路,还是埃塞第一条现代化高速公路、东非地区规模最大的高速公路。埃塞俄比亚至吉布提铁路(亚吉铁路)是中国企业在海外建设的第一条全产业链“走出去”铁路,被誉为“新时期的坦赞铁路”。

“非洲之角”国家对华态度总体友好,双边关系发展基本顺利。2022年1月,时任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在访非期间提出“非洲之角和平发展构想”,并任命资深外交官薛冰为外交部“非洲之角”事务特使。有关构想包括三点:一是加强域内对话,克服安全挑战。建议地区国家召开“非洲之角”和平会议,形成政治共识,协调共同行动。二是加快区域振兴,克服发展挑战。做强并拓展蒙内铁路和亚吉铁路两条主轴,同时加快红海沿岸和东非沿岸开发,形成“两轴+两岸”发展框架,提高自主发展能力。三是探求有效路径,克服治理挑战。同年6月,首届中国—“非洲之角”和平会议在埃塞成功举行。中国的“非洲之角和平发展构想”更强调尊重地区国家的自主性,支持各国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,坚定走上独立团结的道路。中国对“非洲之角”和平建设的贡献,既是对中国独立自主和平外交政策的一贯遵循和补充发展,也是新时代中非合作的重要示范。(作者:高群博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非洲研究所研究实习员;殷悦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非洲研究所所长助理)